Monday, October 22, 2007

Are we 'overtreated'?

在今年一月的時候,聽到Science Friday 的podcast, 訪問Gina Kolata的新書:Rethinking thin: the new science of weight loss. 討論中提到是否我們是overtreated?我覺得剛好跟當時Isaac 的經驗非常相合,值得寫下作紀念。

作者提到一些例子,由於美國醫療體系的發達與高度分工,導致了很多分科醫師只看到他她專長的部分,而這種見樹不見林的後疑症,就是導致目前一般的看診,怕被告的醫生要你做各式各樣的檢查,其中有些還真的不需要。這種重複的醫用資源的浪費,在Isaac,我的第二個小兒子出生後,去賓州大學醫院的檢查更是如此。從一開始的皮膚科,腫瘤科,放射線部,再轉到外科,再回到皮膚科及小兒科回診,這樣一輪下來,太太跟我都有快支撐不下去的感覺。還好岳母來幫忙照顧老大,才能讓我們可以專心的陪老二經過他生命中的第一個手術經驗。

身為新生兒的父母,我們很能夠體會那種當看到小孩出生時任何的異樣。為了Isaac大腿上的這個腫瘤,做了如此多的檢驗,而最後的肯定答案,仍是待等到手術後的切片檢查才能確定。這不禁讓我抱怨的想:走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到頭來的最後答案仍是要靠當初小兒科醫生的直覺:可能要動手術切除。而且非侵入式的方法:如MRI,ultrasound等,提供的仍是有限的答案。對於基督徒的我們,在禱告求神帶領之外,對於醫學極致(chop是全美新生小兒科排名前二名的教學醫院)的有限,更是有深刻的體會。

所以真的,西方醫學有其限制,雖然它的不斷進步,已經極大的改善人類生活,促進健康,消除疾病等,但它仍然有其極限。overtreated 是它目前的一個很大為人所詬病的副作用。

Friday, October 12, 2007

身處在資訊洪流中的抉擇

半年前就有寫這篇文章的動機,當時主要是因為看到 Al Gore 與 聯合國 IPCC (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因為提醒人們目前的共同大敵----全球暖化,而共同得到諾貝爾和平獎。他在ted.com上的兩次演說讓大家都感同身受。

在短短的二三年時間,全球暖化從只是小部份科學家的大聲疾呼,到現今成為當代顯學,其間的演變過程可說是非常值得探討的有趣課題。但即使是IPPC的90%肯定是由人為造成的全球暖化,到目前的全球普遍的減碳省油風潮,如果仍然有人認為目前的氣候只能算是長期氣候波動的一些短時間的異動,而不是嚴重到如同“An inconvenient truth“所說的,世界的面貌在五十年後會有大變動一樣,你會不會覺得這些人實在是甘冒大不諱呢?

但真的就有這樣的人,他們所持的證據,包括從古籍中找到對氣候異常的誇張描述,並且舉証說從更長遠的冰河期來看這千百萬年的氣候變化,最近幾十年的氣候異常不過是微小的異動;或是從更直接的批判Al Gore電影裡面的數據有誇大誤導之嫌等等。如果只是在細部的資料呈現上批判,Fine,而我相信大多數人也會同意一部電影不可能完全沒有缺點。但問題在:即使是在目前全球氣候異常已被視為幾乎是絕大多數科學家的共識時,仍然有人,如著名的Inhofe 參議員,一直堅持著完全否定的態度;在現在這個網路上人人平等的時代,你可以找到各式各樣的說法自由的呈現在平面媒體上。但對於想知道真相的人,尤其是當這不是我們的專業(如氣象,考古,甚至古文獻等)時,我們要如何在這資訊的洪流中選擇呢?

在大學所學過的社會心理學說服理論裡,提到當說服來源的可信度高時,一般人傾向於相信訊息傳播者的表面效度:像是名人啊,專家等,而對訊息內容採取相對來說全盤接受的態度;而對於訊息來源較為非專業時,我們會傾向於抱著較為保守或批判的態度。那麼在以上全球暖化的例子裡,儘管我們相信絕大多數科學家的專業立場,但為什麼對於媒體的訊息也會傾向於全盤接受呢?最可能的就是媒體的內容的確言之有物,而值得讀者做更多閱讀或仔細推敲。當我看到一些小眾媒體的報導時,對於這個領域不是專家的我的確傾向去作更多閱讀,然後再決定自己的態度或意見。

但是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如何過濾訊息以保持專注力,已經是當代顯學了。去要求花更多時間去研讀(自己做研究),或等待更具公信力的報導出來,無非是有點緣木求魚。所以回到題目,在目前這個資訊洪流中,我們要如何持有自己的價值觀與正確的態度呢?我到現在似乎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解答。或是,這個問題也無法有一個標準答案?而是要看每一個case而決定?

至少,愈趨保守的我,對於不懂的領域,大方的承認自己的所知有限,而持開放的態度接受一切的可能,是比較保險的作法?







Ken Miller 聽後感

相隔二年後,在普大的一般演講廳再度聽到我的偶像Ken Miller應宗教研究中心的邀請,講題是:Evolution and Design at the crossroads of science and religion.

為何說Ken Miller是我的偶像呢?他是我第一本從頭到尾讀完的英文書"Finding Darwin's God"作者。為此我還特地去請他在我讀完的那本簽名。另外,同樣身為Brown University的畢業生(他是剛好在我出生那年拿到學士學位),他同時也是Molecular Biology系的教授,美國高中生物教科書的作者,更重要的,身為虔誠天主教徒的他,同時也是反對創造論(Creationism, or Intelligent Design)的急先鋒,在多場有關“創造論是否屬於科學“的法庭辨論中以專家證人的身份作證。我聽過他兩次演講:第一次是在2000年,當我博士班第一年同時也還在慕道時,去Brown附近的天主教會所聽他講有關當時他對創造論的看法。當時初生之犢的我,還問他對於神蹟的看法(說可以用統計的變異解釋)。第二次則是在2005年秋的開學典禮,他對全體新生做了一場精采的報告。對於他的生平,網路上也有大量的軼事可以看到。

第三次的演講,我在普大也待了將近兩年了,看到他仍然健談如昔,本就是令人高興的事。首先他先提到他自己的高中是在Northern NJ待的,他在當日上午還先到該校演講。提到了附近一家Kearny高中:在2006年,一位資深的歷史老師在課堂上傳教,並且說如果不等待上帝的救贖,就會在地獄裡沈淪等等的恐怖言論。這件事被揭發,當然是因為學生私自的將老師的講話錄下,並且由其雙親交由紐時揭露。這則新聞固然只是一個在全美各地如火如荼的創造論與演化論在科學教育爭論中的一個縮影,但卻是一個很好的開場白。

Ken旗幟鮮明的演化與創造並存立場,是讓我順利解決如何調和科學精神與宗教立場的良好導引。接下來他所建議的書單:如John Haught的"God After Darwin"等等後續書籍,也讓我堅立了兩者非但不會互相衝突,反而可以互補(可能在積極面上更加切合Einstein所說的Science without Religion is blind, Religion without science is lame的真義)。我想看過他的文章或聽過他在Youtube上的演講內容的人,都會對他的清楚的內容,不亢不卑的態度所折服。這樣的一位好校友與同道,真是讓我印象深刻不已啊!

寫作的同時,接連看到最近在台灣有兩則有關隱含解釋的新聞,讓我對台灣一般科普或懷疑精神的普及仍是有待加油?一個是在南太平洋賑災的醫生,提到在搬大量屍體後,手上長了屍斑,怎麼弄都弄不掉。法醫看到他,說這可能會伴隨著他直到他死為止。還有法師說,他後面怎麼跟著二百多個靈?另外,阿里山小火車接連出軌,員工怎麼弄都弄不回去,一直等到站長上香祝禱一番後,就能順利的將鐵軌扶上。這樣的說法,無疑的是在散布一種隱含的形而上,甚至靈異方面的訊息。個人對於媒體如此輕率,非但與社會開明理性的精神不符,也反映了科普教育的不夠落實。在第一個例子,如果這位醫生知道在氣候潮溼的台灣,溼疹原本就不容易好的話,他就會知道,如果他來到氣候乾燥的地方,如加州或科羅拉多,住上個一陣子,他的手可不可能就會不藥不癒呢?

另外第二個例子,如果阿里山高山鐵路站站長在工作一陣子後,讓大家休息一下,吃個東西或睡個午覺什麼的再來上工,有沒有可能比較有力氣的員工們,或者搞清楚可能的問題後,也會弄得好呢?甚至有一種可能:如果員工們普遍認為是有什麼原因導致他們不能將軌道扶正,那麼他們下意識裡便會希望有什麼安撫動作(如站長的上香)後,再做也會潛意識的比較有把握弄好哩!由於我不是鐵路專家,不知道有那些可能的原因導致火車出軌,但從心理學的角度就可以提出不少可能解釋的情況下,媒體的過早下結論,似乎是違反一般科學的調查精神!當然,有人會說,如果不報聳動的新聞的,就會減少吸引力!但如何的在智性的滿足與新聞報導裡取得平衡,相信現代媒體已經愈來愈懂得如何調整了。

這些議題與Ken Miller有關嗎?當然有,身為生物學教授的Ken,他可以選擇只要做好他分內的教書與研究工作即可。但他卻在繁忙的工作與日常生活(還當社區的女棒教練)外,投入了與Creationists的論戰。其目的,就是會了提昇科普教育,讓美國人都可以有不同的選項(但卻是有紮實內容的在“唯演化“或“唯創造“外提供第三選項,而非似是而非或舊瓶裝新酒的Intelligent design說法)。與洪蘭教授一直在做的藉由大量翻譯好的科普書,提供科普教育的養分之外,Ken Miller的投身“演化或創造?“的論戰也是在美國的特殊基督教強勢文化下的一個獨特且芬芳的特例。

好樣的,Ken!

Wednesday, September 5, 2007

Judith Harris 的 "No Two Alike" 讀後感

這本書是我去年中開始讀的第二本書。看完Tesla後,在Mercer County Library又連續四次借了這本Judith Harris的最近出版。在如此長的漫讀過程中,早已把先前讀過的內容忘的差不多了。但為了要寫讀後心得,還是硬著頭皮唸完了。

講起這位作者Judith Harris,第一次聽到她是在洪蘭教授的課堂上,提到有位獨立的研究者單獨的發表一篇在Psychological Review (心理學最高水準的期刊之一),並且沒有任何affiliation。這在一般的學術期刊中是異數中的異數:一個人如果不在學術崗位上,那他(她)如何能夠申請到研究經費,找到相關資料,並且更重要的是:花長時間思想,並且把結果寫成一篇學術文章呢?當時只覺得不可思議的我。抱著很大的好奇心,在2000年到美國唸書的飛機上把這本翻成中文的“教養的假說“一口氣讀完。的確,這本書(或是這篇論文)有得到當年的心理學年會論文首獎的價值:它告訴我們說我們長久以往認為的家庭教育決定子女人格的說法,是錯誤的。對於成年人格的影響,同儕團體的影響更為深遠。這麼說法,對於在大二發展心理學熟讀家庭教養方式決定成年人格說法(權威、民主與放任三種父母教養方式,分別會帶出膽小,自信,與驕縱三種小孩)的我,是那麼的石破天驚(雖然仔細想想,又蠻合乎道理)。但是對於那些對此理論深信不疑或者是一輩子都在成年人格發展的研究者來說,這樣的說法要是不讓他們跳起來拚死反擊,反倒不合理了。相信即使是到現在,對於家庭教養是否對小孩人格的長遠影響,仍有很多的實驗宣稱家庭教育的重要性。作者也不否認至今仍有很多發展心理學家努力的反駁她的主張。所以在這本2006年出版的“No Two Alike"裡,作者在開宗明義的說明該書的主要探討問題後,也花了不少篇幅提到了上一本書所激起的漣漪。比如說,針對在NICHD的Stephan Suomi 所指出的忽略交互作用批評,作者花了相當多的篇幅,指出Stephan所宣稱的基因與環境交互作用研究成果到現在都還沒有發表。Well,沒有發表的可能性有許多,但一直放在抽屜裡的未發表研究,就不得不讓人質疑其真實性了。

等到下一章,則是針對另一個名人:柏克萊加大教授Frank Sulloway在1996所出的一本著名的解釋出生別效應的書:Born to Rebel,作者首先解釋了Sulloway的出生別效應如果為真的話,對她的理論會有怎樣的影響。隨後她提到了另一位獨立的業餘研究者Townsend,只是因為對Sulloway的舉証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就按圖索驥的去確認,結果發現到大多數的結果非但無法重覆,而且結論可能有灌水的可能。就在Townsend想要把他的結果投稿刊登時,他與期刊編輯雙雙被Sulloway威脅要告,結果他們還是發表了該文章--只是多花了四年的時間找尋願意刊的出版商。

看到這裡,坐不住的我上網去找一堆相關的文章,像是Born to Sue, 或這篇,就直接了當的對Sulloway提出了尖銳的批評。相比之下,紐時對這本書的書評就保守與中立許多。個人覺得紐時可能為了平衡報導,必須避免一面倒的情況發生。在這裡,我就真的有很多感想:這樣的事竟然在美國發生,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光這些評論,看這本書就值回票價了。

我的感覺是:儘管言辭辛辣,Harris對Sulloway的批評紮實有料,也給能夠獨立判斷的讀者更多信服力。比較之下,Sulloway在所提出的反駁,沒有什麼實際的內容,只有言辭上對作者的輕蔑與對期刊編輯的威脅。觀看他們在第三波網站上的圓桌攻防,更可以瞭解前者之言之有物。乍聽之下,這實在有點令人難以置信:柏克萊加大的教授 v.s. 兩位獨立的研究者:在說服力上自然是有著天壤之別,但科學的真價值就在於她的不以人廢言,所以我非但認同Harris的主張,就因研究者本身的較居劣勢,同時再加上經驗判斷,我也為投贊成Judith與Townsend的一票,但是也要小心哩!就像一個關切的回應一樣:人家Sulloway可是有律師的唷!

回到主題吧!該書的第一章,提出了一個非常耐人深省的問題:為何即使是完全相同基因的同雙生的雙胞胎,長大後的個性仍然截然不同?像我這種通常不去注意身旁雙胞胎是否有何不同的人,對於這個如此明顯卻被長久忽視的問題,當然會感到好奇且激起想知道答案的閱讀動力。Ms. Harris這本書在開始的前章,也的確成功達到了這個目的。並且利用輪椅偵探的故事,清楚的舉出了五個Red Herrings,並且再一一的檢視與否定,才在最後基於演化心理學的角度,提出她的三系統理論。這裡我就不再詳述了。

個人讀後的心得:對於她所提出的三個理論如何能夠解釋為何人格會如此不同,是一個非常合理,看似的確可以理想的解釋人格差異的有趣假說。但,如同作者承認,還有很多的實驗與更多的思維要做。事實上,本書看似兩段式的架構,雖在前面兩章把問題問的很好,中間的三章卻“離題“的去描述她跟Sulloway的爭辨細節。雖然精彩,畢竟是與核心問題的相關不大。最後的五章“重頭戲“雖然很詳細的把她的理論列出(並且強詷是從演化心理學衍生出來,所以每個系統都有與生存壓力息息相關的重要性。不管如何,這都是一本相當原創性十足,並且肯定會在發展心理學上佔有一席之地。

後記:前陣子回台灣,才發現洪蘭教授已把該書翻譯成中文了。對於洪老師在推動科普中文化的不遺餘力與在斐然成果,本書又是另一個例證。從老師最近的翻譯書單來看,接著教養的假說這本書之後,作者Judith Harris的最近作品自是令人期待。

另外,身為一個認知神經科學家,我也吹毛求疵的提出書中一個可改進的地方:為了方便讀者瞭解,作者採用了一個Steven Pinker也常用的名詞:module(模組)指的是在處理與生存有關的重要活動或功能時,演化出的專門處理機制。在流行的說法中,語言與臉孔辨識被認為是兩種最有可能有對應的大腦處理模組。但我的博士論文,就是在反駁後者,強調臉孔辦識的大腦機制至少也從事其他專家性的處理歷程。所以,若Ms. Harris能夠加一句註解,提到說如此的論點,並未在認知神經科學界成為普遍流行,甚至是有相當熱切的爭論中呢!

Sunday, August 19, 2007

難得一身好本領

在長途開車時,跟老婆互相唱著年輕時熟悉的歌,是我們在美國生活的美好回憶之一。

話說有次唱著唱著,唱起廣東歌「小李飛刀」:“難得一身好本領“時,突然有種感慨:一篇發表文章的背後,有多少方法或沒被提及的努力,因為種種的理由(如篇輻有限或直接關係不大等)而只能忍痛捨棄。又或者是一篇登上的文章,要用多少證據去想辦法用各個角度來支持。所以每個已成名的教授,其實都是花過很多時間在那些相關的方法或算則裡,花過同樣多時間。可以出那麼多paper,是他(她)們花了更多時間去思想其引申,去將其轉成文字。所以在我現在的postdoc level,可不能批評他們只出嘴不做事:因為他們已經走過那個階段囉!

所有的研究者,都在朝其相關的領域中變成一位專家,學得一身好本領。有人說過:剛學會一種方法時,研究者就像一個剛學會使用鎚子的三歲小孩,把世界分為「可以敲的」和「不可以敲的」一樣,什麼都要敲敲看。為什麼?「難得一身好本領」嘛,當然要儘量利用囉!好打鐵趁熱的繼續做下去囉!但也有時候,當研究者研究的結果跟預期的理論不符,只有讓結果放進冷凍櫃裡,等待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見天日(這樣,也是「難得這一身好本領」的另一種解釋哩!)

研究如果最後沒有發表,那它等於沒有做。唯有在「做—發表—再做」的正常循環,研究者及其研究才是正常的發揮。我還在朝向這個完整循環而努力。也唯有如此,才不會「辜負這一身好本領」。

Thursday, August 9, 2007

Tesla 讀後感

這是去年七月分開始寫的文章,而現在已經是隔年一月了。真是脫稿嚴重啊!

做為靠MRI吃飯的認知神經科學家,我對於Nicola Tesla這個人一直抱有敬仰與好奇的態度。主要原因除了他的名字是用來測量磁場強度的單位外,他個人的生活與個人隱私也相當引人入勝。比如說他對鴿子的愛好,即使躺在病床上也要求他的助理走去中央公園幫他做他的每日必走路線去餵食牠們;他終生未婚(雖然有一些要好的女性友人),對於數字3有極端的偏好(比方說每次吃飯的餐巾一定要18條,房間號碼要能被3整除),對於不整潔乾淨的難以忍受等。現在我們知道這些是強迫症患者的典型症狀。但最有趣的仍是他的種種超越時代的發明或想法等(比方說跟外星智慧的通訊,可能的永恆能源,單人飛行器,及科技可能帶來的社會影響等)。要知道這些想法都是在十九世紀末,廿世紀初,當所有的這些發明的雛形都還未開始,可見他的一些想法是多麼的超前了。

人的一生長的不過八九十年,而其中研究的黃金時期更是只有卅到四十年吧。Tesla一生最重要的發明:的Tesla Induction馬達設計,據他說是在不到卅歲前一次與朋友的散步,一邊複誦歌德的浮士德的句子中「突然間,如同圖畫般清清楚楚的呈現在眼前」(Tesla最獨特的,便是能夠在紙上作業前,在腦中完成所有的原型設計,最後的原型版本只是為了向他人顯示其可行性罷了)。這個專利優雅地解決了當時他所工作的愛迪生電信電報公司在電流上如何穩散布的問題。後來被愛迪生公司的敵手—西屋公司買走(Tesla一直都是交流電的堅定支持者,儘管他也協助愛迪生解決了一些直流電廠的技術問題)。後來Tesla在西屋公司面臨愛迪生的公司(當時提倡直流電,也是後來GE的前身)全力攻擊下,同意西屋先生為節省開支而賣斷他的專利稅的要求,被作者認為是影響相當深遠的一個決定:它導致Tesla日後的發明一但無法實現,穩定的收入立刻中斷(這也導致了他後半生的潦倒與窘迫)。在那時的科學家們,要嗎就是有國家級實驗室或大學的教授位置,要嗎就藉由專利稅收讓自己先立於不敗之地(或開公司,或轉投資)。當時剛從斯拉夫變成美國公民的Tesla雖然過著舒適的生活(他的家就在曼哈頓的高級旅館內。旅館內常常舉辦筵會,而Tesla高大削瘦的身影是許多單身女子感興趣的對象),但科羅拉多實驗回來後一年內所發生的實驗室大火(燒去了不少寶貴的器材與程序筆記),似乎標誌著他的後半生波折的開端。他接連的幾次向大企業主(如Morgan Stanley等)籌款皆是斷斷續續的成功,並且無法達到預期的金額。想要驗證其研發能力的幾次後續嘗試,如在1900年的Chicago 博覽會上用無線電操控魚雷船,或者是Turbine 螺旋引擎用以驅動船隻等,又被認為是太過超前時代而曲高和寡。最有名的一個失敗的例子,是在紐約長島的巨塔(橫跨大西洋的利用高頻無線電波來照亮海洋或提供無線通訊),因為財力支援的不繼,在即將完工時被迫叫停,最後則被債主拆掉。

另外讓我印象深刻的有一次他在實驗高頻率的收音機時,收到從外太空來的訊號。從此他變成一位對與外星聯絡深信不疑的人。甚至當時小報都傳說他其實就是外星人在地球的代言呢!他同時也是許多目前我們所常用物品的觀念創始著或是原型締造者。在目前,公道已將許多之父的榮耀給他,民間也有許多他的記念組織。而我們所依賴的MRI機器,也是以他的名字作為強度測量單位。但也許就如後半生潦倒的他,在1917年接受Edison Award所發表的:我的榮耀將不會是現在,而是在未來。的確,他的Induction Motor被認為人類文明史上十大重要發明之一;他在南斯拉夫的崇高地位,足以統合當地人民。但他也是人,也經歷過高峰與低潮,也有迷信或預測錯誤的地方(或者是我們社會還未成熟到他所預期的程度?)

後記:時代的快速進展,書本出版也不例外。像我現在看的書,大多數是近一兩年內出版的,所讀所寫的文章更是在跟時間賽跑:不趕快發表就會過時,同樣的兩三年內的文章就不算"hot"了。像這本1984年出版的書,能夠在我泡咖啡的閑瑕時間間斷的讀完,不能不算是一個特例:因為坊間的Tesla傳記似乎也沒有比這本更好的,再加上這本書的作者Margaret Cheney 是位公認言辭優美值得一讀的傳記作家(我的心得也是如此)。的確,書要慢慢讀才能體會到它的美。但像現在資訊汛濫的時代,不管是書籍,雜誌,甚至網誌等都有一定的時效性。這種天生的兩難(閱讀需要慢慢品味,但每個人都只有24小時)可是每一個現代人都待面對的吧!

Friday, June 1, 2007

Thoughts after reading "The God Delusion"

上帝幻覺“這本書名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像在Science Friday的訪談裡,主持人Joe Palka的開口嘆息:「如果這本書不能激怒某些人,那麼我便不知還有什麼書能夠了」。作者Richard Dawkins也不諱言的說,他這本書的目的不是為了那些頭腦壞去的宗教狂熱份子,而是若有少部分仍然保有清明理性的人,若能在掩卷深思後,選擇成為一個無神論者,那麼本書便達到它的目的。但是本書真的有達到作者所希望的目的嗎?從它已待在紐時暢銷書排行榜一段時間來看,結果似乎是肯定的。但也並非全無不同意的聲音。事實上,就在我斷斷續續寫這篇文章的時間,我接連看到數篇反駁Dawkins這本書的文章,Podcast,甚至反諷的Youtube甚至用Dawkin's Delusion為書名的反駁專書:都讓我得到了更深入,更不同的見解。

在提這本書之前,似乎有必要先介紹這位著名的作者。英國牛津大學科學推廣系教授的Dawkins可以算是當代提倡演化論的最重要旗手(同時也是時代雜誌選出的一百大具有影響力的當代思想家。吊詭的是,寫該篇時代雜誌文章的人卻是Michael Behe, 可以算他的死對頭之一吧!)道金斯的科普書本本暢銷:從1975年的自私的基因,1995的盲眼鐘錶匠,1998的解構彩虹,2003年的演化長河等等。非但使一般讀者瞭解演化之美,同時讓研究認知神經科學的我學會從更大的角度看待生命及大腦的演化解釋。但是名氣大也並非沒有壞處,聽說他有一次在飛機上要求空服員將掛有十字架的項鍊除去(從這裡看到的),似乎顯示這位老先生的脾氣不是太好(當然囉,這說法可信度有多高也是見仁見智的。我個人認為Richard Dawkins本人並不是非常沒有風度的,只不過個人的嚴謹態度,讓人易覺得他似乎有點崖高罷了)。不過,從網路上他的照片中堅毅的表情,似乎是一位主觀性格相當強的人。從這本具高度爭議性的書名,與他主張的「無神論者大串聯」來看,似乎也可以大膽假設作者認為所有理性,具有懷疑性格的人都應像他一樣,被他提供的證據所說服,從而相信神的虛無。這是個相當大膽(事實上已經得到相當反駁)的前提,它排除了其他種解釋的可能。儘管我不同意他的最終看法,但我認為這本書仍有一些可取與有趣之處。

在書中的第一章,作者首先提到了對於宗教的態度上,如果用一個Riker's 7-point scale 量表的話,他的態度算是第六個:基本上不相信,而且非常不可能,但是仍然不是“完全不可能“(第七點)。相較於那些在蓋洛普的民調中,認為上帝存在的40%(一二三類),與那些相信上帝在演化過程中扮演干預角色的50%美國人,Dawkins認為大概是美國特殊的歷史宗教文化立國精神等等所產生的現象,並且跟很多人一樣的,認為只有更深入、更普及的科普教育才能夠改變如此的情況。

問題就在於如此的想法,是否如同Dawkins所認為,只要是具有基礎科學知識的人都應該同意他的結論。在新教環境下長大的他,對聖經的瞭解也是相當深入的(比方說,他也有提到在士師記十九章所發生的一個先生將婦人切成十二塊傳遍以色列十二支派的故事。不消說,他的批判便如一般人的反應:聖經中充滿了如此荒謬且恐怖的事情,還能說它是一本關於救恩的書嗎?言下之意似是說,只要聖經中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便是它不值得相信的證據。但是在信的人眼中,這樣的史實其實更加深了聖經的歷史真確性:作為選民以色列的救贖應許,舊約聖經含有大量的歷史故事非但增加它的歷史真確性(人類歷史記載上各種稀奇古怪的事還少得了嗎?),舊約的殺戮與爭戰,對比於新約聖經中耶穌的言行,更能夠顯出救贖的必要。

我個人覺得有趣的,是Dawkins承認他仍只在第六點,而無法說他已經得到了絕對否定神存在的證據(第七點)。當然一方面可說是科學未發展到完全推翻神存在的一天(事實上這點已被Stanley Fish在 blog中提到這點信心而無終極確認證據的矛盾(同樣的還有其他如Chris Hitchens 的“God is not great: how religion poisons everything“與Sam Harris的“The End of Faith“,兩本同樣受歡迎的無神論暢銷書。)這些同樣憑信心的推論,在批評者的眼中,便如同單純認定教徒必都是跳躍式的盲信,皆是狂熱的準恐怖分子一樣,是有待檢驗的空間的。(也許另外一個可能是讓人認為他是謙虛,不把話說滿。但如果是要出一本徹底的打垮宗教的書,又怎不盡其所能的把證據顯示出來,以增加他的說服力呢?)

在上帝幻覺的許多主要內容裡,Dawkins努力提供的各式的科學證據,來解釋人類似乎從開始就具備的宗教傾向:包括服從權威的傾向(從演化的角度來看,嬰孩必須要聽從大人或權威才能提高生存機率),群體生活的壓力(有共同信念目標的團體才能在殘酷的族群競爭中存活下去),甚至從邏輯(Who Designed the Designer?),天文學(The Anthropic Principle)等的角度一一否定神的存在可能。其中我最想聽的就是想看Dawkins如何應付The Anthropic Pinriple,因為在我來說,從數個基礎常數(萬有引力、核子內聚力、分子內聚力、及基本元素如氫氧等的鍵結力等)的有任何一個稍微變化,整個宇宙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換句話說,我們所生存的地球是在一個統計上來說極度不可能的巧合。若要說地球不過是億兆個星球下的一個幸運兒罷了,那麼這個可以孕育智慧生命的星球本身就是一樣神蹟。讓我失望的是,他的解釋跳脫不出統計上指出這不過是在眾多星球的可能性之一的巢臼。但我轉念又想,無神論者所能提出最好的說法,要避免掉所有形而上的可能原因,還能有比統計更好的可能解釋嗎?為此我非常推崇一些Christian Apologetics(不知中文要如何翻譯,大概辯解學派吧?)所寫的文章:如William Lane Graig等人的著作。就拿The Anthropic Principle來說,把它拿來作為支持神存在的證據,算是我寫本篇文章的最大收獲之一吧!

另外一個被我忽略,但別人指出的Dawkins邏輯漏洞,就是"Who designed the Designer"這個Dawkins認為需要回答的問題。但如同這個網站所說的(請參考Premises 3),我們並不需要去回答Who designed the designer,而仍然可以滿足於造物主這個終極因的解釋。

因為斷斷續續的寫,同時在寫作中因為需要參考的緣故,又看到數篇相同性質的批評Dawkins的文章或專書。比如說,這兩篇文章也提出了同樣身為無神論者的Lawrence Krauss 跟 David Wilson 與Dawkins不同的看法。其中David Wilson的文章,讓我目前讀起他的書"Evolution For Everyone"來了。以後有機會再來分享。

最後,對於在這兩個月來的文章閱讀,個人覺得也有很多收獲。要說我的一句話總結,那就是Rabbi Shapiro所說的:"Interesting, but not edifying"。我個人也覺得,Dawkins盡他所能的,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找尋各式各樣的證據,去支持他的一貫無神論主張。到最後,卻是提供理性宗教者的一個極佳的反擊平台,針對他的證據一一反駁。也許到後來,信者與不信者皆堅持他們的原本初衷,但如果如此的討論能讓觀者有更多的討論空間,也不脫是一種有意義的思辨。

個人知道這篇文章並沒有很好的發揮我當時聽完的感想,但一方面這個議題實在是三言兩語難以道盡,另一方面我也希望藉由提供聯結的方式,讓屬於別人所做比我更好更有系統的評論發揮它們的價值,所以我就寫到這裡,以後再一步一步的加柴添木吧!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Dawkins的書(及一些Podcast評論)都是利用上班開車時間斷地聽iPod的有聲書後,再一段一段的打上來。看來,這雖是非常棒的一種知識傳達的方式。但也因為沒有時間壓力所以寫得慢了很多。原本是希望能夠一個月至少pose一篇文章的,現在看來一年有十二篇也是不錯的吧!

Sunday, May 27, 2007

我對代禱的另類解釋

這個主題已在心中蘊釀了一段時間了。但需要多一點時間才能把想要表達的中心主題釐清。

楔子之一是前陣子跟教會的姐妹聊到台灣聖靈月刊在2006年7月的內容,其中之一是相當「前衛」的代禱的科學研究(我們共同認為聖靈月刊近幾年的內容相當的多樣化:有時談到與宗教相關的時事,有些則談論一些頗具爭議性的話題。到底是教會變得世俗化,或是更為入世?則是見仁見智)。這位姐妹(我其實應該要叫阿姨)提到當她看到有的科學研究支持代禱的效果時,感覺頗為興奮:非但因為代禱在我們教會是非常被強調,而且那表示做為一種普遍在福音基督教派實行的儀式,代禱是被科學界認真看待的。甚至有的研究得到了代禱的確能夠提昇病人的康復比率時,這對於宗教界不也是一種激勵?

但正是因為科學界鮮少有如此的例子,好奇的我上網查了一下代禱的科學研究這個字樣,馬上就看到了一些反駁的文章:非但這個研究後來被該期刊退回,同時該篇文章的作者也四散而去(其中一位還因其他詐欺案件而入聯邦監獄服刑),而發表這篇文章的期刊及作者所在的哥大則看似蒙受了名譽的損失(但似乎沒有任何動作去彌補)。而如同這篇網路文章的作者(Bruce Flamm, MD)所提的,從作者拒絕提出實驗參與者的書面同意文件來看,有可能這個研究甚至根本沒有進行。這樣的醜聞對於科學及宗教界,除了所造成的傷害之外,也提供給不同背景的讀者反思的機會:在這個科學思想教育被大力倡導的時代,這宗醜聞,加上後來一個較大規模樣本,雙盲實驗設計(指實驗分派者與受試者皆不知實驗的分組與問題細節,避免隱含的知識會影響實驗結果。是目前施行這標準程序)的「未被告知的代禱非但沒有提昇心臟病人的痊癒率,被告知的代禱反而會增加病人其他併發症狀的發生率」結果,肯定會繼續讓這場宗教與科學的論戰燃燒下去。看上去似乎是科學研究的理性主義者占了上風,但出錢贊助這些代禱研究的Templeton Foundation肯定是會繼續探索這些大問題的。

這場「宗教與科學的論戰」,被某些書裡被稱為不同黨派,利益與宗教團體,甚至意識型態間的衝突,可以說是在廿一世紀的主要紛爭的來源之一。可以預期的是,這場論戰只會愈演愈烈,在此我們只能衷心的希望人們不要因為觀念意見等的對立而導致更大的危機。

對於基督徒,同時也受科學訓練(其實應該要說是科學家學習成為基督徒)的我來說,從開始慕道時就無法避免的去尋求和解之道:從閱讀由布朗大學生物學教授Kenneth Miller的“Finding Darwin’s God”,到John Haught的系列著作:包括 “101 Questions on Science and Religion (2001)”, “Deeper Than Darwin (2003)”, “Is Nature Enough? (2006)”,我也逐漸能夠得出自己的一些看法。在一方面,凡是人總有在特定的時候尋求心靈的慰藉,想知道生命的意義,人生的目的,及自我的定位等等。在另一方面,活在當下時空限制的人們,也知道科學是尋求實證證據,解釋自然規則的最佳法門。從有歷史以來,人們就不自覺的把各式各樣的相關事物與神的力量聯結,作為神的力量與其意向、好惡、或判斷的憑據。但神的道是「長闊高深」的,各式各樣的解釋可能皆無法終極的證明神的存在,反倒是在愈是尖端前衛的研究研究者或思想家們,在研究中「感受」到神的旨意。也就是神的道理之「深」,讓我們不應侷限在我們可研究的現實層次上爭論,那是屬於科學方法可以解決的範疇。反倒要繼續深入探索,愈到核心,往往愈會展現科學方法的限制(比方說量子論、測不準原理等等),到那時,我們就能體會到愛因斯坦的宗教觀
。所以我非但支持John Haught所主張的「把科學研究推到極致,是讓我們感受到宗教精神的最佳方法」,也認為不管目前社會的紛紛擾擾(像創造vs. 演化論的爭議等),我們已在達致這條終極道路上穩健的走著。

回到本篇的起點。代禱在各宗教(尤其是基督教)的儀式中,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讓神行他的旨意,同時也傾聽信徒的請求,提供對弟兄姐妹彼此的情感與精神的支持等等。不管被代禱的對象的結果如何,神的旨意是我們無法確切掌握的,代禱的人必須有面對各種可能結果的準備。身為信徒的我,意識中清楚的明白這一點,而當我們需要幫助時(就像不知道還在肚子裡的小baby是否健康),我們也希望我們與弟兄姐妹的禱告能夠讓神垂聽。這種心態如何的用科學方法來測量呢?只看外在行為與果效的關聯,代禱的科學研究對上述心態是無法著墨的。最後,有關代禱的效果,在此我並不想(也無法)提供什麼超自然的解釋,但想舉我自己在信主之後的心態轉變來做一個類比:當我在卅歲信主前,是情緒變化相當不穩定的人,平常好好的,一旦生起氣來可以變得非常恐佈,但脾氣一過又後悔不已--但傷害已然造成。得到聖靈後,對自己脾氣的控制,讓很多事都變得不一樣:溫和的人讓人樂於接近,不亂發脾氣讓人也心平氣和,我發現很多事情的結果都變得很順利。不怨天由人也讓我能夠更瞭解他人。種種的改變有如著名的蝴蝶效應一般,一個小小的漣漪產生巨大的連鎖轉變。說清楚其實一點不神祕,但代禱過後,誰知道不能產生類似的效果呢?(在這裡必須要有點想像力:想像你在為他人禱告時,對他人的關懷影響了自己週遭的人,也許連鎖下去也會神奇的影響到那個人呢!)

Thursday, April 12, 2007

Impression about Anne Treisman

Anne Treisman是心理學界相當出名的大人物,在普大心理系的地位也是大家所公認的。但當親自與其聊天才會知道她為人的謙和。在我老板家為了送一位即將回到以色列的同事而舉辦的餐會中,我第一次跟她有機會面對面聊天。

要怎麼說Anne 在認知心理學界的地位呢?她的注意力特徵整合論是所有研究注意力的人的必讀,而且將近卅年(最早的一篇強論整合論的文章發表於1980年)的時間裡,儘管不少指出其侷限,並提出新理論的嘗試,她的理論仍然屹立不搖,並且持續在注意力研究的主流領域裡。事實上,前一陣子才讀到一封討論從80年開始至今被引用最多的認知科學文獻,Anne著名的Feature Integration Theory 是排名第一。由此可知她的影響力。後來跟黃立強,也是Anne實驗室的Postdoc聊過之後,才知道原來這種被引用次數固然很多有灌水成分,比方說,機械工程的人想要引用一下在認知科學在人類注意力領域的文章,Anne的FIT就很有可能被引用,即使這文章可能跟FIT一點關係也沒有。另外一點就是查文章被引用的方式,像SCI可能就是算所有期刊後面所引用的文獻,但若是把範圍擴大到所有的文字資料,結果第一名是Daniel Kahneman(心理學家唯二得到諾貝爾獎的人。另一位是神經科學家Eric Kandel) 的 Decision under uncertainty。這種不論何種結果,第一名都是自家人(Anne and Daniel是夫妻)的情形,也說明了傑出的猶太人是多麼的優秀了。

一開始的聊天,大家還不是非常的熱絡,但隨著氣氛的放鬆,話題也逐漸的多面向起來,一旦我跟Anne聊開了,她知道我從台灣來之後,愉快的提到她在去年初去台灣演講時,遊覽台灣的印象(非常漂亮!),並且也對台灣研究有很好的印象(不知是不是客氣話?)。我也提到曾從台大心理系葉素玲老師(曾經是Anne在Berkeley的學生)提過她在口試時被問到的:如果妳同時做注意力與知覺研究,同時跨二領域會不會做不來呢?葉老師的回答是她會盡力(而從她的記錄來看,她也的確相當努力的力求在這領域生存)。Anne 回說她已不記得問過如此的問題了,但是從她的研究生平來看,如此的問題應該是不會令人感到意外的。

對於這些知名的大人物,我最印象深刻的是他們的謙虛與容易相處。在Anne的身上,更是看不出這位老婦人的尊貴身份(為什麼會用尊貴來形容呢?記得有次在記得有次在PEN meeting的會後閑聊裡,Isabel提到她與Michael Posner的會面,當Michael 提到說"妳就是那著名的Isabel Gauthier啊!"時,她的立即反應是"Michael,如果你要我親你的腳,我會毫不猶豫的跪下去的“當然這裡面有些玩笑的成分,但是Michael Posner 的地位又讓我們不會認為那會是假話。)在聊天中,Anne提到說她原本會成為一個中學法語老師,但是因為學校認為她的法語發音不標準,拒絕了她的申請,結果讓她陰錯陽差的進入了研究所就讀認知心理學。(寫到這裡,又想到了日前聽到的ScienceFriday Podcast 裡訪問到Mildred Dresselhaus,也就是在Stanford 物理系的一位台灣傑出女教授在MIT的老師,提到她原本在當時也是準備要去中學教書,在五十年代那時想當然爾的出路)。對於目前在科學社群中愈來愈多的女性教員(對此我可是印象深刻),也令人對日後兩性平等的未來遠景看好。

記得92-94年在中正心理所唸書的時候,對一系列Anne的文章的讀後心得是:哇!令人想要下拜般的崇拜:文章如此的清楚,聰明的實驗操作,與漂亮結果的解釋。十餘年過後,重讀一樣的文章,發現再也無法重現那時的激情後,不禁再對記憶的可塑性感嘆再三。但這次與Anne的聊天,卻能在我的Blog中留下美好的一頁。

Monday, March 12, 2007

Carnegie Hall, 8-10pm, Mar 6, 2007



紐約卡內基廳聽馬勒五號的心得

感謝老婆的體貼,聽到老公提到系上有人要賣三月八號(星期二)在卡內基廳音樂演奏會的門票(非常前排的位置,而且是非常便宜的十元美金學生價),很大方的答應照顧enoch一晚,讓老公可以到紐約去感受一下在全世界頂尖演奏廳裡聽音樂會的難得經驗。在晚上的查經時,又問了一下音樂會的常客謝阿姨,有關到卡內基廳的搭車路線。晚上回家再email確定一下票即將是我的以後,接下來就是做一下有關馬勒五號及舒曼一號的準備工作了。

馬勒五號算是很多人耳熟能詳的了,尤其是那著名的,常被拿來當做電影配樂主題曲的慢板,在台灣80-90年代一陣馬勒風潮的時期,更是被當做代表性的一段。舒曼的作品也是演奏會的常客。而演奏的萊比錫室內樂團也是世界知名。許多歷史上著名的指揮家,像是Furtwangler, Bruno Walter, 以及 Kurt Masur都曾擔任過這個樂團的首席指揮。

星期二晚上五點多,直接從Princeton Junction坐NJ Transit 到NYC Penn Station, 然後再轉地鐵從34th到42th 街,再搭到47th街,一上去便到達卡內基廳了。時間算是恰好,還有廿分鐘左右可以瀏覽廳內的擺設,內部的結構,聽眾的組成等等。結果讓我驚訝的發現,坐在我前面的光頭老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終極警探布魯斯威利! 再加上旁邊坐的氣質高貴,穿著典雅的金髮美女,以及左右的經紀人與一些必要的二三朋友,為這次之行提供了一些有趣的插曲。

演奏會開始後,大家的注意力自然就被吸引到這次的主戲上:演奏團體所表演出的那種只有在現場的聽眾才能體會到的真實感受。那種存在於指揮家,全體演奏者,以及所有在場聽眾,全部一起被一種說不出的,停不下來的,讓人為之屏息以待的律動所掌握。咳嗽都必須要等到一個小節結束後才敢開口(包括指揮家與樂團本身),常聽說,就算聽了CD一百遍,跟聽現場演奏一次還是完全不一樣,這次算是親身體驗到了。尤其是在這世界一流的卡內基廳,與這一流的演奏團體,再加上這特別的紐約聽眾,真是難得一次的體驗啊!

要說有什麼學到的事情呢?第一個便是有關演奏會的本質:那是一種表演,二個小時內的一種大家通力合作(是的,包括指揮,演奏者,也包括聽眾)的活動,創造出美好的經驗與回憶。為了這樣的經驗,每一個參與演出的人固然要不斷的練習,而監管這時一切活動的指揮家,卻也無法時時刻刻的巨細糜遺,所以需要大家不斷的排練,而一旦上了那律動,它就自己會take care of itself,(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又開始聯想到大腦的運作規律了。還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啊!),指揮家這時就像是在該提點的時候地方出一些必要的手勢,其餘的時候,他自己也很enjoy在其中啊!(我就看到指揮Riccardo Chailly 指揮到一半,突然手放下,背靠著指揮台的支架休息起來,很滿意的欣賞樂團演出似的,約十秒鐘後,才又提起指揮棒繼續「工作」下去。有時候,真的會懷疑是否演奏者(比如說我面對的第一小提琴組,大約有十八人吧)真的有時間follow指揮者的手勢才繼續動作,因為時間上來不及啊!不過以他們每一個人如火純青般的技巧來講,可不可能就算一個完全不動指揮的陌生人來指揮,他們也可以如常的表演下去呢?

另一個有趣的觀察,就是大多數穿長裙的女士,似乎都會帶一個黑色小包包,詩靜認為那純粹是因為她們因為衣服上沒有口袋,不像另有些穿褲裝的女士、或是其他男士們,不過我也沒有看到有任何人在演奏中從包包中拿出東西來,所以也只能保持猜測囉!

最後,還是要感謝老婆的包容,讓老公能享受這次自從enoch出生以後,就很少有機會的音樂會現場經驗。謝謝老婆!

俊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