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rch 23, 2008

新希望的感覺總是最美好的

總統選舉結束了。不令人意外的,國民黨的馬英九得到了寶座。畢竟阿扁與民進黨這八年來把所有的機會,資源,與人民的耐性都用盡了,也同樣的被人民看破手腳。而慶祝新總統就職,台股與其他指標皆顯示了難得一見的慶祝行情。

相較於日前的歐巴馬就職大典,同樣感動人力的演說,並讓人讚譽有加(雖然也不是沒有批評的聲音)。在日後回想起來,是否也同樣會令人覺得「說的多,做的少」呢?

總之,新希望的感覺總是最美好的,由於新官上任,有很多事情是需要靠這些力量來反省,檢討,改進並突破的。隨著時間的推進,不但可能事情會隨著因循苟且而隨波逐流,主其事者更可能因為不願得罪人,或者是愈多顧忌而多所制肘。就讓我們記得這初始的欣喜,並努力的繼續保持這種情緒下去吧!

Sunday, March 2, 2008

Question the authorities

聽起來多令人興奮的題目啊!

記得在申請學校的讀書計劃上,我提到牛頓的名言:我感到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向前看,由於他們,我才能看得更遠。由於聽過先前教授的耳提面命,更感到自己是多麼需要懷著感謝與謙卑的心,對於培育與讓自己成長的師長們的教導。但有位名老師的一句:我們所說的,所主張的,將來需要被你們推翻,讓我更是覺得是joke: 一向敬重的老師,怎麼可能說的東西是我們要去打破的呢?

近十年過後,雖然不是做相關領域,卻不得不承認,科學家所做的,就是在推翻前面的研究,所以:Question the authorities 是一個必要的態度。在我自己所做的研究裡,有太多修正前人所做研究的事,而且仍不會影響我個人對其的敬重(雖然這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當然,當去做這樣的工作時,可能會覺得「自己何德何能」或者是「這怎麼可能」,但隨著愈來愈多證據的累積,自己也愈來愈有把握時,也會開始想要把這些想法呈現出來。我就舉自己在博士班與博士後研究的兩個例子吧:

當我在04年開始做博士論文的研究專題,有關於鳥類專家的研究時,一個當時在爭議的問題是是否大腦下腹顳葉(inferior medial temporal lobe)的一個對於臉孔特別有反應的區域是否是唯一對於臉孔有反應,或是僅如鳥類專家看到熟悉的鳥類一樣有反應(當時這兩種說法:臉孔特定Face Specificity, or FS 與知覺專家 Perceptual Expertise, or PE,各有其支持證據)。但是04年陸續有數篇從FS陣營出來的文章說他們無法複製後者PE的結果,因此支持FS的立場。對屬於PE陣營的我來說,這樣的說法當然是值得批評,因為無法發現對方的效果竟然也可以登在期刊(一般接受的作法是:你要批評對方的立場,應該要先能夠重複對方的研究,然後發現到改變分析的方法,或是指導語後,效果消失或不見,或是原先的效果反轉等等。而不是說無法重複對方的研究,然後兩手一攤說對方是錯的,妳是對的。因為無法得到對方的結果有非常多的可能:不能說釣不到魚,就說這個湖裡沒有魚!)但是等到我自己嘗試去重複這種資料分析法時,發現我竟也無法得到預期的效果!當然,我無法兩手一攤說,這樣的結果是與我對手的立場是相同的,所以我不得不使用其他的方法去重新分析資料,也使得我得到了一些原本並未預期的發現。這樣的結果,也使我瞭解,也許兩造都對(或也都不對),因為他們的結果可能都被資料分析法所限制(constrain),所以愈來愈多時候,資料分析不會僅限制於一種,而是儘量運用可用的方法去支持妳要支持的說法。另外,也讓我學到,要在權威所建立的基礎之上,成長出自己獨立的看法。

另外一個經驗,便是當我在做博士後研究的第一個實驗,理論上是在重複一個在單神經細胞測量中為人所熟知的發現,也就是LGN(側膝核:視覺神經傳導路徑的第一個中繼站)中微(parvo)與巨(magno)細胞的選擇性處理差異:巨細胞magno-cellular LGN 偏好低視覺頻率與高時間頻率(low spatial frequency & high temporal frequency) 的訊息,而微細胞(parvo-cellular LGN)偏好高視覺頻率與低時間頻率,如同是教科書般的經典,在許多期刊上都可以看到類似的支持證據。但當我真的在進行實驗,結果找不到如此的支持證據時,我不得不回頭找文獻,尋找早期的支持證據:結果我驚訝的發現,早期的支持證據,多半是從選擇性破壞Parvo or Magno,並隨後測量猴子的對比敏感度函數(contrast sensitivity function),來間接推論兩者所偏好的空間與時間頻率。若要論直接的支持證據(也就是直接在健康的猴子上做測量),兩篇發表在同樣權威的期刊的結論是:主張mLGN 與 pLGN 偏好不同空間與時間頻率的說法是言過其實了。相比之下,早期的“支持證據“,不是取樣的樣本數太少,就是對是否有分別選擇性的結論含糊其詞。當我把這些結果整理出來與老闆討論時,很驚訝的,老闆的看法並不是很支持,主觀的認為一定是我的資料分析,或者是實驗設計有問題。當然,我不能否認從她的立場來看,選擇相信“我的結論有問題“,遠比“不相信那些著名的教授所說的,與教科書的證據“來得容易。跟其他同事談過,也一致認定就算我最後能提出所有與我結論相符的證據,結論可能也無法太具有影響力,畢竟這個mLGN for LSF/HTF, pLGN for HSF/LTF 的說法已深植人們心中。所以除非我能找到“在自然的破壞實驗中,如猴子的實驗結果能夠被重覆“,不然的話,這樣的結果可能也只能放在抽屜裡孤芳自賞了。而如同一位成大教授曾對我說的:沒有發表的研究,如同沒有做過。所以,我們也只能儘量求取後續的實驗能夠對這結果提出一些說明了。

以上的兩個例子,對我來說,由於都牽涉到未來要發表的文章,所以無法寫得太細,但共同的感覺是,唯有靠著更多的證據,才能更具有說服力,並且讓自己知道,研究這條路,不但要Question the authority,也要習慣將來被人所challenge。“不以人廢言“才是健康的學術生態。